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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時【五首】 溢目風埃不欲醒。皤然短髮復星星。難名聖德惟無外。集四荒裔共一庭。河漢超超近玉樓。乘風萬里一擧頭。俯瞰塵寰兒戱事。都攣不義鬼関幽。閒宵乘興步寒氷。如畫萬山月一層。習俗成風徒詭遇。獲禽還愧積如陵。男兒義氣欝靑霞。流作劒虹十丈斜。去斷天嬌何壯士。終看人在讀書家。當作人間烈士男。凛凛霜雪發爲談。談無用處當歸隱。明月前溪谷谷嵐。

答全性畿【五首】 攻惟其石磨惟沙。戞戞眞工琢玉家。書中當惜靑春日。看到半開摠是花。茅塞人間一逕微。山翁一笑大開扉。招招用有爭琢磨。一圈天機任走飛。夜讀良勤緩起朝。一心相應若相招。衆妙皆從呼吸出。芥舟砌上落寒潮。鶯是錦衣鷺雪衣。粹然織出各天機。侈不爲驕寒不怨。丁寧有意向人飛。平生恒業世情踈。意馬騰騰乏小驢。何事閒蹤容一出。荊榛塞路見花稀。

送別趙侯耆永詩【幷序】 夫詩貴乎。性情之正者。非詩之出乎情者。爲貴也情之得其正者。爲貴也。如詠物而稱物之情。詠事而得事之情者。是爾。故或揄揚於諷詠之問。或譏刺於隱微之域。而君子不以爲過者。以其出於七情之中和。而固有寓於六義之賦比。播之爲里巷歌謠。釆之爲宗廟雅頌。豈所謂競巧鑿新。綴英飾華者頹耶。嘗及見榮尙之錄。則其舞蹈歌詠之作。是孰使之與起之至於如此也。榮尙侯即我侯也。我侯之再莅是邦。重蒙三年之加秩。得侯之賢一固難矣。而再再固難矣。而又加之三。其層生曲折。若使如榮尙士。善爲詩文 者。歌頌其事而升之。則其高調絶唱之妙。將可見新增靑邱樂章。而奈無其人。何抑山翁海客之間。將有深蔵不市。好古慷慨之士錄。傳於街談巷說之中者。或有之而。未之及見耶。其破還歸結。必有執事者。臚列事目矣。重學創齋。必有君子之公論不已矣。均役洞布。必有小人之口碑不朽矣。褒寵聖恩。必有秉國史者筆矣。茲不復贅矣。至於經權張弛之方。參差爛熳之歸。從容整暇之明。雖使善畫者。傳神之筆。亦有難言之妙於其間矣。未知當時榮尙之感發。抑有見得至此者乎。今爲此詩。亦非敢曰。道得賢侯之情。而猥自謂出於性情之正者。我侯之明。亦知其爲人也。決不阿好於其侯者矣借一加三得。舞蹈喜且倂。嚴斷由寬出。包容見義明。診脉無難病。平心執正衡。恥令榮尙士。獨得我侯情。

答知蔵齋金子元緣字韻【幷序】 箕山之西。有吾友金君子元。知蔵齋者不負山之名者也。而吾之所負於子元者。不能理笻一進以覸其省私之如何。且勸其更無使去。瓢以爲飮水。療飢之一助云爾。曾相揖識於沙上。群英之後繼此。而往往則相見。必三之二焉。如執左契而相待者。然顔範旣熟。亦不無善龍。及其解携之際。輒移笻回首而相顧曰。此亦一副奇事也盍爲我記諸曰。諾卒卒風塵中。雖欲下筆遣意。神不俱來而。每去來胷中不置矣。卽此暮春。子元過余於蒲江之上。出一頁詩。亦臚列其事語。雖敦朴小華。歷敍其奇遇之顚末。可謂善刑容七分影子也。余不敢疣贅。而謹借先德。先施之不能者。以謝不外之厚意。更執歸袖而告之曰子。母曰。子之訪我也。母曰。我且待子矣。嗚呼。所以訪所以待者。皆先生賜也已。直到于今追逐筵。自然離合不期然。自然離合君知未。盡是先生鍚嘉緣。

答吳起源 萬事輪迴明滅燈。攝心趹坐淡如僧。柀雲仰見山容出。與月同來水氣澄。詩不求華皆正格。言如近信最高層。到頭更問丁寧約。能是不能是曰能。

留別吳君在洙【幷序】 杜門洞諸賢之所居。若有取於地各。而入焉則伯夷所登之首陽。亦有山名之可取歟。欲問則洞口無言矣。仰止則山頂益高矣。然而有一徵信者。存焉。湖之南錦之北有大明洞。處士吳公居焉。其高風峻節。至今爲宗工哲匠之所表準者矣。然則洞之稱大明者。其取乎諸賢。杜門之地名歟。抑暗合於伯夷所登之山名歟。後百世之下。未沫之淸䪨高致。在人不在地明矣。是以苟其人也。則大明非杜門耶。杜門非首陽耶。斯焉而已矣。復何拖長嗟。今之世卽何世也。頭上非不有天。而脚下實無踏地何哉。處士公裔孫。有畏友道一甫焉。其峻潔豪爽之意。足以發自家家聲矣。故忘其醜陋。步贈一絶。以替古人紵縞之義云。一別錦城有此行。憐君不替大家聲。耄昏忝在相長列。樂道大明舊典刑。

詠蘭勉諸生 庭前有數叢芳蘭秋日盛開其開顔交首之態有相向相揖之禮有相應相求之義切有感於聖人猗蘭之歎云地癖無來客。籬踈見去人。秋月閒庭夜。蘭花別樣春。

鄕飲酒席罷。謹呈李侯重翼詩。【幷序】 禮五性之一。天理之節文。與生俱生者也。出治之本。作人之具。仲尼所謂立於禮是爾。一立於此。則秦楚之暴。不敢加矣。賁育之勇。不敢奪矣。漢祖之兵。不敢犯絃誦之聲矣。凛乎其優優大哉。嗚呼。親君事長之道桅貌。蠟舌之風行。鄒書猶有。食色重於禮之問。況今之時去孟子時。又加遠矣。忠質後素之義。影子都沒。盻視疾蹙之情。朱墨旁午。古人詩曰。鞭撻黎庶使人悲。可謂善形容。此時情狀也。指一邑則偏。擧一世則濫。愚直之言。雖犯於危行。言遜之科。而旣受知於吾侯矣。豈無擧直措諸枉之一言乎。且侯莅茲有年矣。見鄕俗圓滑之風。或似有餘方直之氣。或似不足欲規之以禮。以畿湖間已行之鄕飮禮。儀各坊謄置隷習。使一鄕之民。知其作人之具。出治之本。果出於是而觀。於鄕知王道之易易者。此禮之所以立而非侯之本意耶。故白場試才之翌日。修廳事之右。親臨試之。非欲較見其生熟。而君子眞情。實出於不言之敎者也。升降進退之儀。揖遜酬酢之節。可束筯骸堅肌膚。人事之儀則。合於天理之節文者。余於此筵。覺得書中餘味也。修擧癈墜。則魯之一變可以至道矣。於不休哉。於不休哉。我侯晬盎之氣。眞純之容。有得於家庭。遺聲而樂聞讜言。故不避猥越而敢言之如此云爾。優優三代像。濟濟一鄕筵。此樂伊誰賜。風謠太守賢。

答梁相衡書 河源拜覆陽䑓老兄書。樓下令咸連袂續慰餘悵迷孫跟至。且拜調體之安寧。相望恰五十里之地。今夏如坐鄰里。吝胷頓開。慰釋曷旣。示中時變之猖獗。其激切忠義之見。實出於按住不得者。而亦可謂模瀉。自家家聲傳來心法矣。敢不拜賀。然而此與前日壬丙之變。大相不同。壬丙之變。越人之弓也。此盖有國之常事。雖至今志士之淚無乾日。而亦使達者觀之。不過談笑之一事也。至於此變。則出於蕭墻之內。肘腋之間矣。生民塗炭。肝腦塗地。古所謂子弟衛父兄。手足捍目頭。親上死長之道。果安在哉。語及于此。神魂眩昏。人間何世。嗚乎。此變之根核。其所從來者遠矣。去壬戌民擾。是誰使之倡和。自然飛躍。如板上之丸。其勢難止。至今思之。果有難破之惑矣。朝廷雖以刑法憚壓之。而其宿崇藏蘗。終難掃滌。年前仙鄕羅某之死。亦可憐矣。稍有所見者。豈不知死。前知其必死也。然而其餘毒。遂至於指大於股。股大於腰。將至於呼吸不通。屈伸不能任意。嗚乎。國家五百年。休養之恩。乃至於此乎。不勝慟哭慟哭。茶室之憂。以萬方調治之意。診視其病候。則調養失和。眞元摧剥歟。人事誤着。鬼爲之崇歟。抑專委妖巫之咀呪。庸醫之諂諛。尙未用四君子。犬補元之一劑而然歟。夫子侄之在侍陽中者。以其親年之極高癃癈。謂非針砭之可及。而任其澌盡而可乎。百爾思之。誰執其咎。窮覈其案。若有得情者然曰有。所謂孔方者。濫冐大聖人之姓。暗竊漢擧方正。字合而爲名。象乾坤方圓之體抱。轉日回天之機。以權貴門爲窩藏。以綺羅筵作囊槖。見豪富者。則恩意繾綣。誘以華啣。要秩之階。以至不渴不止。是貧窮人。則威焰嗟張。以至朱墨旁午。鞭撻可悲。至使貨視。其子女凍餓。其父母屨席不能全。其價機絲。不能完其匹。顚倒爬櫛。無所不有。是以樂赴彼醜。如渴者望河。飢者饕飡。明日雖入於湯鑊。而今日之伸腰吐氣。若逢此世之樂。國必將有敺雀驅魚之勢。是誰任其責。詩不云乎。蒼天蒼天。此何人哉。余一貪賤者也。平生與孔方無恩怨。而借春秋誅心之筆。不諱至此。使孔方庶幾回心換面。則卽可釜魚放海。陰谷回春矣。不然則頼宗廟社稷之靈。亦將投虎投北。如巷伯之爲。然後王化後行。凶鋒倒戈。復睹太平之有日矣。然則可使孔方回頭復入寒士囊中來老者。可以食肉而。催童呼籬。外魚商而至矣。不亦看書益有味乎。書到之日。想必一笑一笑。亦非風塵中一副好舛這事耶。謹承付丙之敎。縱言及此。弟狀所可言。則不過病錄而已。

答西都主人 看花容易識花稀。先萎晩開各自依。歌詠鶯初詩友出。炎凉鴈亦世情歸。後期自在明心燭。輕暖何論適體衣。曲折層生陳壽誌。主人是是客非非。

答三從弟一源 秋色蕭條夜雨微。一天明月內含種。眞容披霧千層立。大翮當風萬里飛。夢裡百年如客過。市邊終日見人稀。荊榛野路多蛇蜴。獨抱遺經晝掩扉。

松鶴 爲近蒼松鶴在前。飛跨爾背卽爲仙。乘風直向中原路。欲慰古人未盡緣。

贈盤亭書齋川獵韻 慰此衰頹共獵川。憐君老老盡芳年。如今誰作驅魚獺。北向無言但見天。

閔判書種默朞服座前 河源頓首白。不意凶變。令伯氏招討使令公奄棄鴈行此豈但爲德門禍。故實是國家之不幸。抑亦士林之缺望。南民有往往向隅而歎中。有一河源者。嚮風悲凉之淚。不能無愧於太上之忘情矣。河源固陋矣。於尊公且無一識之雅。而歲寒相期以心不以面。則此不以不面爲嫌。敢此仰慰。伏惟友愛加隆。哀慟慘折。何可堪勝。本第苦次。尙未匍匐而顧此僻鄕。便風亦難。敢此仲達厚。余顔而忸怩而已。河源病蟄危喘。一紙之問。亦此後時。悼慚曷極。

鄭俊汝孝盧 河源頓首白。河源半啞之人也。以半邊死之人命。安敢有專口之語乎。此所以自聞先夫人喪事。遽經初朞。竟未一晉仰唁人情乎。雖曰老者不以筋力爲禮貧者。不以修飾爲儀。而抑一字書問。若是寥寥耶。不勝忸縮。伏惟以平生所得於書中之義。毋負傷孝之戒則幸矣。豈可以哀慟風極深。自寬抑之語。借飾於以敬以禮之地耶。河源四百四病叢集。一身崦嵫。光景可憐可笑而已。筆不從心。惟望恕諒。

鄭護軍仲淑朞服座前 河源白。自聞凶音一唁。何嘗忘也。每一與念時。卽一弔問日也。然則行弔禮不旣多乎。又何嫌後時也。伏惟牉含情重沉痛曷極。且蒙令咸監役之不較。歷訪卽問終期隔宵。又不勝悵歎。更何以寬抑耶。河源百病交攻。若有些些氣力。可以趍慰。則何以逓孫有此作塞責數字。

客談 余弱冠時。讀書侍傍有客來。軀幹碩大。年可四十餘。赤手辦立家。亦甚溫間野居近。盖來接而去送者也。坐頃之爲之愀然曰。吾年來取息白晝。見盗於人。殆近數百餘金。思之兩目。翳然專不視物。頗有廢盲之慮。眉容蹙爾。喉音凄爾。余不覺掩卷。胡蘆曰。有是哉。利誠亂之本也。不有外亂。亂必內作。若以之而眼盲。其亂其小耶。復思之曰。彼盗人之物者。幷與人之目而盗之。盗者不足責矣。若醫此眼非特數百金矣。且費數百金。則其病益病。奈何此有好單方。讀孟子何必利一章。則可以治心矣。治心則眼益明矣。奈客之老且盲何。余時方以年少銳氣。此言不能消釋於胷中。且有年矣。一日以此言告於人。人亦彼所謂自好者爾。且不貪者而恬然答曰。客之病無恠也。余不能詰退。而喟然自反曰。余固掩於仰食之恩。而不通於世情而然歟。人之言又如此。則其病在我。不在客也。不然則天下之目。皆盲也。彼盜者。何以視而去盜人之物也。今年僧夏。光山朴斯文寅淑來。留數日矣。間酬酢間。復及於此言。寅淑曰。客之病誠然矣。曰何謂也。曰此不難知也。客之平生精力。煎膏而塗之。沐漆而膠之。譬如白首窮經。屢擧鄕解。連屈會試者。其目之不如客之盲者幾希。又何恠哉。余不覺起敬曰。幾年胷戰之事。乃一言而報捷。若是快耶。其所就不同而其用志之不分決矣。移之於讀書則君子可期矣。移之於功名。則靑雲可致矣。事親則孝。事君忠。投之所向無不如意。此非勇往直前。力行而不顧。不如客之病盲之爲。則不能也。死名死利者。其所以死一也已。

弊屣子傳 歲己卯春。余將遠征。致菅蒯麻葛之屬於鄰之善屨者。牢㭬緻梱而至。盖以此爲聚粮之先者也。方履而登程。諸家人臨門焉。叔季出籬外焉。兒至於郊上而去焉。環顧此身手一笻足雙屣而已。入近店脫視之。正其矮側焉。椎其逼肥而噬處納之。足于于而行。每一体則輒一擧視撫之。如嬰兒恐其有傷也。愛之如小艾恐其易老也。泥程擇燥。旱路踏濕。及其投店也。飯則置之座側。戒人之凌踏也。宿則引入房內。操之間處。備人之竊去也。朝朝啓行。必點化整頓而納之。如刑贈而影答。聲呼而響捷。不可頃刻相離者。非子之不能無我也。以我之不能無子也。至水原之大皇橋。柳川之上。步不粘着於跟。曳之有札。札聲擧足視之。力盡形弊而死之。余乃撫然曰。子之死。不亦可惜顧移家也。今幾日幾里也。非敢曰中途而夭折。亦可謂克登上壽者也。解新屣於人背爲之嗣。而之履之與扶老者。共理於道傍空合之側焉。時風日極峭行者。不能正步。屢顧怊恨不能去。乃作挽歌而弟之曰。弊屣兮弊屣兮。子何恨乎死兮。人之死亦與子同歸兮。行其道踐其形者惟子兮。盡其職而不以險夷易其操者惟子兮。嗚乎。借人之形而能如子之死者又幾人兮。且行且歌。忽自疑之曰。夫歌曲過的泓越聽者。有失和之歎。奈何謹轉而解之曰。何傷也。夫挽寫其實而已。焉用不實。以桅蠟之也。彼所謂自以隣里之好面同出於遠路者。不幸有疾病憂患。則棄而攻路者有矣。或傾槖而偸逃者有矣。且不有騎馬而出者乎。馬死於道中。責其不以帷隨之則誠過矣。彼乘行者。威力不能求數苞空席而以埋之乎。乃附耳於僕。夫欲錢於已死之罔而不能。則忿然見於色。而起促裝而發不顧而去者。其視弊屣爲何等物耶。盖天下之莫賤乎弊屣也。故人有恒言曰。如脫弊屣。此言出於君子之口乎。抑小人之口乎。出於君子之口。則其愛惜之與吾之挽歌近矣。出於小人之口。則反是而與人之死馬者同矣。而其爲恒言則不分君子小人。而發於口則均矣。吾旣爲之埋。又爲之輓焉。而其可以無碑乎。請借君子小人恒言之口。以爲之碑焉。釆綴是記之一篇。以爲弊屣碑之陰記云爾。

與成大永書 送迎幾年。松沙衙門亦不過一宿過。遽廬豈人。人皆思有如我侯乎。已去而猶曰我侯者。所謂無曰我公歸兮者。永玉䑓在此。此所以不可無此書也。伏審政體。珍養百福。大夫人氣力神佑萬康。仰慰慕不勝飢渴。河源斯文不幸奄遭先師之慟。益無依頼。切有感於陳后山。妾薄命詩而已耳。

答南靈光廷龍書 河源昨自蕭寺下來此山最高。直與雲錦亭後峯。呼吸相通。注目久之目。謂然幾燭跋於函筵深夜矣。想汗漫公務。決不爲私情役。只切悵望而已。歸伏見去月十六日書。吝胷開豁忘年。山樊春色何多。伏審重制。遽經千里孤懷。何以堪勝。所可拜慰者。誠孝昭假家音。必萬安矣。卽今餞迓迫。宵愷悌淸福。交手遐祝而已。生偏老高堂。野性樂此。遠遊菽水淡然。私自慰悅者。近見丈夫孫。此可爲至舊相聞一事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