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李致善【乙丑】 承書閱月。豪雨淫霖。凶聲四至。懷往非他時比。新安之會。果能如意。而樂觀摩悅溫繹。不知暑潦之雙侵否。琦苦海劫浪。敗人意思。久愈慘然。得金聖玉輩十日款。與之讀夏氏集。若可甦惺。今復寥寥耳。夏集見識論議。往往明快嚴正。但恐自處太高。隱然自負以朱子之道學昌黎之文章。而昌黎而下。眼中無文。至謂韓子有其文無其道。朱子有其道無其文。愚大故辨詰。以致其脚下人使之一質。未知回報之將如何耳。頃諭君臣夫婦云云。集中無有見焉。但其贈人序有曰。伊川論君道以傳賢爲盡善。夫道婦道。以一夫一婦爲正。其言足以建天地質鬼神。立人道之極。而朱子不能無疑。又祭人文曰。傳賢大義。予必稱堯。君起力爭。斥予敎猱。書始二典。旨在敎讓。君或未思。矯時亦當。此蓋有天地間大議論。不可草草打過。未知兄嘗入思議否。琦知量淺短。數日下上。而不敢從違於其間。伊川此說。見於何書。攷諸遺書。有一二段可證者曰。伊尹受湯委寄。必期天下治。外丙仲壬幼。太甲差長。而如有下愚之質。初不立也。苟無三人。必得於宗室。宗室無人。必擇湯之近戚。近戚無人。必擇天下之賢者而與之。伊尹不自爲也。劉備託孔明以嗣子不可。使自爲之。非權數之言。其利害昭然也。霍光廢昌邑。始之不擇。則光之罪大矣。又曰五帝官天下故授賢。三王家天下故與子。論其至理。治天下者。當得天下最賢者。加諸衆人之上。則是至公之法。夏說似原於此。然方泰彝橫肆。廢皇帝作統領。自以爲擇賢替代。而嗜利樂新。狗彘之輩。以堯舜相禪之說。爭相附和之。如以此說行於世。則直一推波助瀾。中州人士敎猱之斥。不亦宜哉。且大樸已渙。人心與古遠甚。其誰能得天下之最賢。適足以啓亂臣賊子覬覦之萌。而國不能一日安矣。不審如何。一夫一婦之論。遺書謂大夫以上。無再娶禮。凡人爲夫婦時。豈有一人先死一人再娶一人再嫁之約。只約終身夫婦也。但自大夫以下。有不得已再娶者。緣奉公姑。或主內事爾。大夫以上。至諸侯天子。自有嬪妃。可以供祀禮。夏氏恐亦原於此也。然伊川亦不曰宗子雖老。無無主婦。便得乎。蓋卿大夫而不得再娶。則是無主婦也。何以處之。橫渠曰婦人夫死而不可再嫁。夫豈得以再娶。然養親承家。祭祀繼續。不可無也。故有再娶之理。然則天子諸侯。固不必再娶。公卿以下。不得不再娶。朱子之不能無疑於伊川說者。無乃以是歟。然朱子說見於何處。或可攷示否。樓記仰認用意之勤厚。而文亦無大疵。不必如是屑屑。吾每謂看文如地師看山。眼各不同。法各有別。孰能以一之哉。某君云云。無辨可也。凡朋友交際。盡吾情而已。他何與焉。惟諒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