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工傳【幷】序【癸丑四月日】 禮曰玉不琢不成器。琢而器者。顧用力之如何。寬而劌密而瑱。何莫非禮義上稱說。而使之劌使之瑱。誠莫非玉人雕琢中做去了也。由是觀之。君子比德於玉者。亶不宜乎。稱停鍛鍊無少瑕玭。漸進於爲己之眞境。則是可謂玉工之良能。趁其妙。昔人以梓人之治屋。譬之於爲相之道。橐駞之種樹。喩之乎養民之術。則余以玉工之治玉。可以方之於治心養德。足可與梓人之治屋橐駞之種樹。幷驅齊名。噫玉之質本美矣。而不知玉之性者。碎之以槌觸之於石。則玉之性去。而反不若珉之全者。必玉工琢磨之然後。玉之質斐然。而文人之心本善焉。而不知心之養者。誘之以私溺之於惡。則善之心亡。而同歸於愚之不移。必君子篤實之然后。心之善藹然。而生君子之養心。顧不脗於玉人之攻玉乎。吁其至矣。昔有人得石之怪者。置之家數年。傍人嘲之曰。是乃宋坰之塤星耶。零陵之石屛耶。求石則何處不宜得來。而一拳石置之座有年耶。主人曰此石隱隱有絢異之文。余疑爲昆山之璞矣。凡美玉蘊之珷玞凡人視之秩焉。良工砥之然後。知其爲和寶。譬之於水。通之斯爲川。塞之斯爲淵。升之於雲則雨施。沈之於地則土潤。玉之爲物。在石中則爲璞。出璞中則爲玉。施之於宗廟。則瑚璉。協之乎律呂則徵角。然則子非知玉。安知非璞而必石耶。客笑而過之矣。一日有玉工之徒一人踵門而請見怪石。主人出而視之。工曰此玉矣。君何知非石而置之家有年耶。吾請雕琢之。於是乎石以攻之。沙以磨之。白玉之白自璞石中出來。炳炳朗朗。之采直令人目眩。雖愚夫愚婦。皆知爲玉。玉工俾獻于主人之座曰。玉不可與石同日而語。毛嬙西施雖善毁者。不能掩其美。嫫姆倭傀雖善譽者。不能揜其醜。前之笑過者何其愚之甚也。前之笑者奮然作興曰主人可謂知玉者矣。識蘊櫝之玉於叢石之中。若使立於廊廟之上知人如玉。則今世之治天下當如今日之治玉矣。玉工曰知其玉之異而不棄則亦明矣。然若非吾之雕琢。則雖百世一璞而止矣。誰知如桃李不言之玉耶。其不爲楚之卞和亦幸矣。空柯無刃。公輸不能以㓸。但懸蔓矰。滿苴不能以射。雖有玉人而無工人。則詎或琢磨之如是耶。今吾之治玉不失本然之性。琢之惟恐不及。磨之惟恐少差。可不愼哉。詩云如琢如磨。有斐君子。終不可緩兮。然則君子之修身者。必戒謹恐懼。而其治心也如治玉。則庶幾不爲佗壞了。而終必見得這個好段心。是活物而小間焉。不用持愼之功。終不能反覆入身來。然則戒愼警惕。豈不琢之如也磨之如也哉。玉如人性之本善。而若無雕琢之工。則罔以爲寶。若人之走作硬把。不能實用其力。則無以進道。然則雕琢之功與人之克己復禮者。甚不遠。雕琢也非玉而誰也。古庖丁氏善用力。而養生者得之。則今我玉工之術。子蓋爲說於當世立言之君子。以爲治心養性之道歟。余聞其言而壯之。畧收爲傳而竝爲之序。然不詳玉工之姓名。而亦不知鄕邑之那邊也。工於治玉故曰玉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