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英齋記 君子之所求也。求之於性分之內。必講硏於理氣之原。沈潛於仁義之府。用力旣久。則見得分明。仰不媿天。俯不怍人。至於已所獨知人不及知之妙。則所樂乎已者。廣大光明。與天地相準。自非聖人。豈或乃爾哉。蓋聖人憂世之意深矣。思得一世明睿之才。而以我所樂者敎育之。則傳得者衆。使天下後世。將無不被其澤。是以鄒夫子稱君子三樂。而以敎育英才稱其一焉。苟或其心有一分媿怍底事。則雖得英才。其何敎之爲。而亦何樂之有也。新安陳氏曰。其言高而難。孟子之門一樂正子。亦不足以當此。孟子之道德豈敎育一世英才而止也。垂敎萬世。極致化育之澤。而及門親炙者。只擧一樂正而數焉。則得此英才之道亦不甚難矣哉。況世降叔季。豈敢以育英二字。擬議於敎授之間也。自家之義理未熟。學問不博。仰天俯人可媿可怍者多。則尤何足與論於英才之育耶。凡敎育之道。有大小之分。有或爲天下之英才者。有或爲一鄕之英才者。有或爲一洞之英才者。敎之之道。亦仍其才之大小而大小之。若時習不已。則安知一洞之英才爲一鄕之英才。一鄕之英才爲天下之英才也哉。是齋之以育英編之者。其名雖美而究其實。則與名義背馳。聚而講論者。盡是初學句讀之士。而於聖賢門路。不能一二分窺得。何是號之停當也。匪直諸士之可慙。其於敎育之地。寧不內省自疚乎。然人莫不以遠大自期。則豈知末境之必有湊泊地位耶。以一洞之英才論之。則亦不爲濫語。下而達上小而成大。則日後之爲一鄕英才天下英才。固不必逆覩。而能居敎育之地者尠焉。余以是惕然而懼悚。然而汗不知所云爲也。噫。今之所謂敎授人子者。實是記聞之學已矣。不究旨意之歸宿。只將句讀而告之於學者。則病人之學。孰有甚於斯者乎。朱子嘗論仁說曰。古人之敎。自小學之時。已有白直分明訓說。得知此道理。不可不着實踐履。所以實造其地位也。若茫然理會不得。則其所以求之者。乃其平昔所不識之物。復何向望愛慕。而知所以用其力耶。然則敎人之道。必將其本原而諭之。以心無媿怍之道期之。則所性無非其分之所當爲。而君子之樂。其亦庶幾乎哉。齋在光之治西四十里桂村之坊。樂江縈回。鳳山盤據。齋於其中最得其精秀。爲諸學士講學之所。則山川之育英氣者。亦豈偶然哉。一日諸君請余記之。以解育英之意。詳論立齋之實。洞救病學之源。以爲相勉之資。余學陋不足以當此。强之甚勤。辭不獲已。略掇如右。願諸君更加再思。用副名齋之本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