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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云。緡蠻黃鳥。【止】首節言民則註宜言人所止。而反言物所止。此節言鳥。則註宜言鳥所止。而反言人所止者。何也。首節。泛言所止而意廣。故幷包物而爲言。此節。言所當止而意緊。故單指人而言乎。 文載煥 細翫或問。玄鳥詩。以民之止於邦畿。而明物之各有所止。綿蠻詩。以爲鳥猶知其當止之處。豈可人而反不如鳥之能止所止。而止之乎之說。則首節註言物。此節註言人之義。不待他求而自明。

子曰聽訟吾猶人也。【止】末句曰。此謂知本。此章兼釋本末。而獨言本者。何也。雖言本而末在其中。然於文義似穩矣。 金秉洙 使民無訟。是明德之事。本也。聽訟是新民之事。末也。此以明德爲主。故曰知本。此所以知本末之先後也。

高亨俊字說 高君光吉。字亨俊。屠維冬從余遊。及歸告余曰。願得數行字說以自警。余無識知。無以副其萬一。因採泰卦小往大來之辭而應之。曰夫天地之道。一陰一陽。相爲始終而已。使健順之德。不相會合。剛柔之體。不相摩旋。則無以成天道之流行。萬物之生遂。然必也內陽外陰。君子進少人退然後。能成泰之道。而吉且亨矣。夫天道循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方泰之時。不敢安逸而艱且愼。則無咎無恤。而於其祿食。保有福益。此亦人事上常理也。亨俊其勉之哉。

鄭士希字說 余晩年友。鄭生淳賢。初名淳杞。字性泰。嫌其性猶杞柳之說。改以令名。而願定其字。余命以士希。蓋周子所謂聖希天。賢希聖。士希賢者也。然爲士者。從事記誦華藻。不務存養踐履。而冀其入於聖賢之門。是殆不稼而求穡也。切無以倘來之榮辱。外至之毁譽。動吾心。必須以伊尹之志。顔子之學。爲依據下手處。而參前倚衡。勿貳勿參。盡吾性分之所固有。則出可以事君。處可以盡學。無往而不得其道焉。士希勉乎哉。

卷之五

與溪南崔丈【琡民】 跧伏窮隅。雖極固陋。而豈不聞嶺中。有溪南文丈乎。山川修夐。鞭策無計。而種種慕想。所抵上友間。若干書尺而已。區區之誠。安得不飢渴也。曩於日新。自邦上還。其德義學問。凡百見狀。頗詳言之。且諷咏記述。著於遊歷送別之間者。又不一而足。次第手錄。晨夕繙閱。完然如親承警咳於咫尺之間也。嗚呼。世遠人亡。洪流滔滔。而幸有數君子。抱經守道於溪山寂寞之濱。聲光氣烈。闇然日及於人。其爲奇幸。顧何如哉。生早以險釁。出後伯父。生養慈幃。年病俱極。而兩家一身。委養無人。時日之間。常無餘遑。犬馬之齒。將近四十。而四方長德之門。無一番起居之問者。非但爲緇衣誠薄也。禮雖簡於趍走。誠愈切於馳仰。伏乞文丈。憐此情狀。時惠䂓策。使遐外蹩躠者。得被餘光。豈非君子愛人不倦之仁耶。天時向燠。伏乞養德保重。

雜著

上勉庵崔先生書 子舍執事。返次以後。消息旋復漠然。旣而歲序翻易。未審燕申頤養德體。萬安否。遠慕區區。不任懇誠。生自有掃門之願。非爲不久。而生養內外。疾病喪禍。年來荐疉。繼而風埃數警。不遑奔竄。因循推待。不覺歲月之到此也。北望馳悵。曷可勝任。大抵小生前後。所以期擬一行。非止爲就正有道之計而已。且有一副情事。可以仰懇者。今旣未進。似可且休。而竊念時事有難退後。故茲敢替達焉。生之祖考。至行厚德。鄕里所共知。歿後數十年。未有立言之筆。近因松沙日新。得行狀及誌銘文字。而至於碣銘。則尙爾未有。而所望惟先生之筆。伏乞曲賜鑑納。以副餘生至情之願。如何如何。百世不朽。何等重事。而因人仰懇。若是苟簡。罪固大矣。而其於勢不自由何。千萬伏望。狀誌等文。茲以伴呈。

上勉菴先生 聖慈賓天。率溥痛均。際玆違謁。誠禮欠闕。奚特悚悶而止也。伏問歲新。燕居淸暇。壽體康寧。貞夫人患候。趁果復常而餞迓延壽。尤有蘭庭遐慶。伏祝不已。年前誠僞眞妄。涵養省察之戒。敢不服膺。然其朝夕間應接云爲。欲寡其過。不得內省。不知於何準則之也。人謂浩然。章氣重而理輕。小子則以爲理重而氣輕。蓋以理氣本體言之。有是理而後有是氣。人稟得是氣而生。本自浩然。中間偶被形拘物梏。遂致壞敗。今當集義復初。方能浩然。則其重其主。不在於集義而何。朱子曰兩言其爲氣也。卽當以氣字爲主。而以下文天地道義等字爲客。又曰集義所生。則義爲主。又曰其所用力。乃在乎集義。非直就此氣中。擇其無過不及者而養之也。夫氣爲主者。言其氣之體段與合助。則不得不如是。而倒此賓主之常勢。非眞以氣終爲之主也。義爲主者。蓋以人明道集義然后。能生浩然之氣。則是乃主賓之常勢也。卽朱子又所謂氣之所聚。理卽在焉。而理終爲主之意也。且以本文求之。如志至氣次。持其志無暴其氣等句。皆非歸重於道義而何。且夫子所謂勇者不懼。亦豈非氣足以配道義之謂歟。伏乞曲賜鐫誨也。

上金丈心巖【志洙】 甲午冬。伏蒙辱復。至今莊誦。溢幅津津。無非喚醒眞訣。顧此殘生。何以得此珍重德音也。私分感幸。不啻若尺蔡拱璧。伏惟春和。靖養德體。成性存存。履道乾乾。日以寢極乎光大境界耶。區區慕仰。不任遠情。達煥。九耋老親。供奉失宜。寧日恒少。煼灼難狀。每從間界。亦不無留意於尋數上。而但壤蟲賤品。蟄伏遐荒。內無存養之工。外乏提撕之益。駸駸然日趨於小人之域。而幾枉了一生。惘然自失。有時泚顙。或有以玩索經籍。粗求古人爲己之方。而其義利善惡是非之分。非不判然。如冰炭薰蕕之相反。然其微奧之旨。疑晦難究。竊欲摳衣尊門。考質倣仰。以資鐵午計。而自經東燹。左右經濟。如新接事樣者存。晨昏靡遑。實難遠遊。玆積逋慢。不覺悚汗。

答鄭日新【義林】 季仁去。未及一字問。而季仁還。尊函隨至。其不較嵬量。果非淺淺者所可涯涘也。忙披細讀。句語腆重。意義隱約。歲寒相守之計。溢於紙面間。弟是何人。見存於衆唾之中。若是多乎哉。感感中有大可懼者。自來懶散。無有一箇半箇肖似。而況年紀漸大。志業益隳。雖欲自强。庶幾不負帝畀之衷而奈宿痼難祛何。然則季仁之所告。只是原其情。而不知自陷於溢揚之科也。兄之所示。只是慨孤立踽凉。而不免乎强僬僥以千斤也。以彼以此。一無所據。施之於千不當萬不當。於是乎尊兄之計左矣。或是好不知惡。置之追逐之末。乘暇日偕之相羊於溪山風月之區。以樂餘日。則所不敢辭。信後日夥。燕養兄體。以時淸健。令抱各難。善茁善課。用寓晩暮滋味耶。一邊事端。近果何如。顧此顓蒙。雖不敢窺籬。而容喙俱。是吾黨打成一片。終歸于好。在平時猶然。而況今日乎。是可浩歎。

上郭俛宇 比看曺兢燮所作。三元堂集序。其用意。專主幻眞。妄變淑忒。閃倐狡獪。不可方物。古往今來。誣善黨惡者非一。而未有此等悖理也。在昔雲峴之柄國也。皇廟之撤書院之罷胡錢之用。大關綱紀之頹敗。官役願納。門稅戶布之類。實係民生之塗炭。而集序所謂强公室杜私門。事機將一變者此耶。眞所謂斂怨爲德者也。又所謂當時之號爲直臣之疏。本出云云者。渠亦知其光明正大。至誠惻怛。而急於黨私。乃敢做出松貌蘿心。蘿似松實之語。則其辭之游。其言之巧。人人皆見其肺肝。而況吾夫子之所疾惡者乎。其時許疏之出。只知有雲峴。而不知有國家。專務壅蔽天聰。戕害忠賢。以危爲安。以亂爲治。是豈人臣之所可忍爲者哉。後疏未之目焉。雖未知其如何。然以前疏推之。實非爲國。而專爲戚畹執政。私親失勢而發也。況其所謂窺其有傾奪之漸。與夫非有所覬之利者。尤無狀也。凡爲人臣者。爲勢道之傾奪。及夫自身之利害。而爲之疏章哉。眞所謂欲揜其惡。而卒不可揜者也。及夫諸閔之當塗也。其酷猛威燄。雖有異同。而其誤國一也。至於丙子納倭洋極矣。先師以爲。此乃華夷人獸之大關頭。非但國家存亡之事而已。則雖凡韋布之賤。亦不可出位之嫌。而況賤臣。曾忝大夫之列。則今雖名在罪籍。亦何忍袖手緘口於如此危急之秋乎。遂依趙重峰故事。持斧伏闕。呈疏兢燮。指此謂終老戚畹之世耶。至被窮溟荐棘。而國事已去矣。及賊臣之販國也。計出窮迫。試欲斬賊却夷之爲。而易致蹉跌。竟至馬島成仁。嗚呼痛哉。朝鮮全局。亦隨以淪溺矣。彼何心腸。甘爲腥羶同活。而詆毁夫扶華忠君底大君子。若是之游且巧耶。內諸夏外夷狄。正人心明天理。是春秋綱目之大指也。若有歧貳者。自陷千仞坑塹。而莫之救。豈不可哀也哉。竊聞尊執事。貽書切責。義理攸關。孰不欽服。今日扶綱紀存陽脈。專在尊執事一身。則更須痛加聲討。使天下後世。咸知當時亦有大公論如何。又有與其徒。註解集序。尤極狼藉云。而恐人知其極悖。匿而不出。姑未得見。則未知其構揑之如何耳。

上郭俛宇 近有一邊人來問。心是氣也。而今以理言。何也云云。妄輒應之曰。自大舜所謂人心道心。以至孔孟程朱論心處。類聚看之。自當知之。何庸煩問哉。彼曰人心道心。指其敷施發用而言。今所謂心氣心理。指其本根體段而言。亦何必渾而爲一乎。曰人莫不有是形。亦莫不有是性。此人心道心之所不能無者也。形是魂魄五臟耳目口鼻之屬也。性是健順五常孝弟忠信之類也。其神明靈覺。由於形氣之私。則或危殆而流於惡。本於性命之正。則自誠實而無不善。是蓋自其根本而已然。非是用之所爲。後來却如是也。所謂心氣心理。亦猶是也。蓋心之所具理也。所乘氣也。以氣言心亦可。以理言心亦可。然氣不能無淸濁粹駁之不同。其淸粹者。不隔乎理而助其發揮。其濁駁者。壅閼乎理而使不直遂。然則吾知其心氣。當屬乎人心邊。心理。當屬乎道心邊。心性雖有分別。而亦非二物。自理之主宰而言。謂之心。自心之道理而言。謂之性。是以大學說心。而朱子序其章句。則言性。中庸說性。而朱子序其章句。則言心。此非心與理一之足以可據者乎。其人雖不更頡。亦不信然。玆敢仰質。或有以正之否。

送崔參奉【錫胤】 千里春城駕。八月映碧秋。同我叔兮姪。迎拜江之洲。先問丈席候。次慰遠涉勞。聯枕敍蘭契。携杖訪林臯。乘興墨溪月。把酒松石風。雙山賓主席。古寺烟霞中。所經多講習。始識破南荒。曠省遙瞻望。浩然促歸裝。臨水怊悵久。別意誰短長。

答李鳳瑞【秉燮】 當此全局黑死之日。耿耿一念。惟在兄邊矣。卽玆惠函。飄然入手。其傷時憂道之切極。令人心醒。拜審經體晦養增重。十分仰賀。弟偶嬰踵疼。不省戶外事。殆近兩箇旬朔矣。雖極悶憐。此不過自家氣數。不必煩溷。嗚呼。天使一區東土。克扶植陽脈於九野蹄跡之外。而服儒冠儒。誦法孔朱者。五百有餘年。而聖君繼作。儒賢輩出。可以比隆三代矣。世降俗末。賊臣竊弄。協謀夷狄。顚覆我宗社。毁破我衣裳。罔有不至。天將喪斯文而然耶。每至中夜。痛哭而已。

上內兄金國彦氏【憲洙】 病伏床席。算來往劫。風樹餘喘。哭盡鶺領。時又倒懸。無所適從。此際瞻仰。視昔彌切。伏詢霜寒比峭。難老筋力。節宣康適。從姪輩。能勤詩禮。深造好境界耶。是所區區之祝。表從弟宿疾。已是沈劇。只俟昕夕自盡。而自昨冬來。痰火猝發。投抵夾攻。勢將隕絶。但所恨者。數年前趁。未就木見。此世變日極耳。

與櫟窩論洗耳亭說 櫟窩老人。以洗耳廓說說余。余曰洗耳亭。誰也。曰吾宗洗之其人也。曰洗之。吾亦知之。是鼓山門徒也。自號焉歟。曰鼓山所命也。曰耳何爲而洗也。曰所居箕山故云。盖亦勸勉之意也。曰勸勉何患無辭。而必以方外之言言之。何也。所居箕山故云爾。則居於箕山者。皆將洗耳耶。勸勉之意。何謂也。曰其詳吾亦未之聞也。盖亦勸其洗俗累云耳。曰噫。子無乃爲郢書燕說歟。勸勉之意。豈有是也。俗累之入耳者。洗之可去乎。吾嘗朝朝洗耳。而俗累則如常入耳也。是愈洗而愈善入也。洗之何益矣。士君子操心凈潔。則俗累自不能入耳也。又何紛紛然洗耳爲哉。鼓山之意。必不爲是也。以吾言之。其洗心謂乎。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釋之曰。人之洗濯其心。以去惡如沐浴。其身以去垢。夫盤盥。頮耳目口鼻之器也。盥頮耳目口鼻之器。猶可以譬洗心。況洗耳乎。今洗之居於箕山。山本有洗耳之說。因其所居本有之說。而名其亭。以警其洗心。視諸銘其盤。以警其洗心。其義豈不益爲親切而著明乎。況耳之爲耳。以其存心耳。耳而心不存焉。猶無耳也。故言聽卽心聽也。言不聽卽心不聽也。言洗耳。獨不爾乎。且耳在外。心在內。在外者有形。在內者無形。卽其有形以察其無形。豈非內外交修之道乎。嗟乎。方外之言。吾不知耳。鼓山之意。旣是勸勉。則吾恐其指意所在。在此而不在彼矣。請問諸洗之。

論存羊 存羊者。一則尊周也。一則存魯也。自溼舟膠楚澤。周綱解紐。天下之禀。正朔者。誰也。風泉之所以悲也。春秋之所以作也。王正月。大一統之義。猶幸有影響之存於告朔之犧羊。則存羊者。所以尊周也。天下之禮。皆自周公出。而魯以周公之後。周禮盡在於天下。爲望國其於周公之禮。尤當謹守。而告朔之禮不行。豈可使聞於天下哉。周天子有如宣王者。中與而按天下不。告朔之罪。而魯以羊存或在。末減之科。則存羊者。所以存魯也。夫羊微物也。而關繫如此。其重子貢。豈不知而欲去之耶。抑悼禮之亡。而寧不欲見其羊而然歟。不然爲千乘之國。而惜一羊。使其區區也。大賢之心。必不爲是矣。嗟呼。存羊與感麟同。感麟而春秋作。則天下之亂賊。知所懼矣。存羊而告朔之禮。足徵則天下之不告朔者。知所懼矣。繇是而言之。存羊與感麟。何異哉。

論溲溺儒冠 高帝何嘗溲溺儒冠也。騎士盖不知高帝者也。子房有儒者。氣像四皓。衣冠甚偉。帝未嘗溲溺其冠也。騎士所見。盖非儒而冠儒者也。方龍爭虎躍之日。而以儒冠上謁於軍門者。是果儒者乎。儒者未嘗不用武。然其進退有據。不失儒者本分。如阿衡之於殷師。尙父之於周是耳。安有儒者而自衒鬻於用武之場乎。是其冠可溲溺也。若使高帝遇眞儒。則必極其尊敬矣。豈其溲溺爲也。陸生說詩書。則號曰新語魯城聞絃誦。則郞爲退軍。過夫子廟。則祀以太牢帝。可謂崇儒矣。帝未嘗學問也。盖其天性明達。姿禀甚高耳。若有眞儒輔導之。則儒者之道。庶幾可行而挽回三代。盖亦不難矣。嗚呼惜哉。

贈洪敬集 人也參天地。此生恐負名。稟雖淸濁異。工必謹勤成。主宰心爲貴。養觀理便明。須令分寸積。方見大亨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