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道程先生事蹟 明道先生名頤字伯淳五世而上居中山之愽野高祖羽太宗朝以輔翼功顯賜第京師今爲河南人踰冠中嘉祐二年進士第調鄠縣簿再調上元簿就移澤州晋城令改著佐尋以呂公著薦授太子中允權御史裏行權發追京西提刑改鎭寧僉判監西京竹木務改太常丞改奉議郞求近鄕監局得監汝州祝改承議郞召爲宗正寺丞未行卒元豐八年六月十五日也年五十四嘉定二年賜諡純公淳祐初封河南伯○明道元年始生神氣秀爽異於諸兒未能言叔母侯氏抱之不覺其釵墜後數日方求之先生以手指隨其所之而往果得釵人皆驚異數歲卽有成人之度賦酌貪泉詩曰中心如自固外物豈能遷先達已許其志操○鄠令以先生年少未之知民有借其兄宅以居者發地中藏錢兄之子訴曰父所藏也令以無證佐難決先生問其人曰藏幾何時矣曰四十年矣曰借宅居幾何時曰二十年矣取錢視之謂借宅者曰今官所鑄錢不五六年卽遍天下此錢皆前數十年所鑄何也其人遂服令大奇之○南山有石佛世傳其首放光遠近男女聚觀晝夜雜處莫敢禁止先生戒寺僧曰俟復現必先白吾不能往當取其首就觀之自是不復有光○在鄠賦詩云雲淡風輕近午天訪花 隨柳過前川旁人不識予心樂將謂偸閑學少年○常云一命之士苟存心於愛物於人必有所濟○茅山有龍池其龍如蜴蜥而五色自昔嚴奉之以爲神物先生嘗捕而脯之使人不感○作縣於座右書視民如傷四字云某每日常有愧於此○上召問所以爲御史對曰使臣拾遺補闕裨贊朝廷則可使臣掇拾群下短長以沽直名則不能上歎賞以爲得御史體○一日極陳治道上曰此堯舜之事朕何敢當先生愀然曰陛下此言非天下之福也○居職數月其章疏尤係敎化之本則論王伯略曰得天理之正極人倫之至者堯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義之偏者覇者之事也王道坦然本乎人情出乎禮義若履大路而行無復回曲覇者崎嶇反側於曲徑之中而卒不可與入堯舜之道故誠心而王則正矣假之而覇則覇矣論正學厲賢略曰君道在乎稽古正學明善樂之歸辨忠邪之分趨道之正又在乎君志先正定志者正心誠意擇善而固執之也惟以聖人之訓爲必當從先王之治爲可法而已然天下之患常生於忽微而志亦戒乎漸習故古之君出入閑燕必有誦訓箴諫之官左右前後無非正人以成德業願陛下禮命老臣賢儒日親便坐講論道義以輔聖德又擇賢俊陪法從朝夕進見開善道以廣聽聞則知益明矣論養賢略曰先王求治何嘗不盡天下之才今天下之大豈爲乏賢而朝廷無養賢之地以容之徐察其器能高下而進退之也欲乞朝廷設延英院以待賢凡公論推薦及嚴穴之士必招致優禮視品給俸而不可遽進以官凡有政治委之詳定典禮使之討論經畫得以奏陳治亂得以講究也使政府及近侍之臣互相與接陛下時賜召對訪以治道可觀出能察以累歲然後使賢者就位能者在職無施之不稱也○嘗被旨赴中書議事安石方怒言者厲色待之先生徐曰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議願公平氣以聽之安石愧屈一日因論事不合謂先生曰公之學如上壁先生曰參政之學如捉風後來逐不附已者而獨不及於先生且曰此人雖未知道亦忠信人也○或問先生於富鄭公公曰伯淳無福天下之人也無福○又云某書字甚敬非是要字好只此是學○秋日成詩曰閑來無事不從容睡覺東窓日已紅萬物靜觀皆自得四時佳興與人同道通天地有形外思人風雲變態中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處是豪雄○陳忠肅嘗作責沈文送其姪孫淵幾叟云葉公沈諸梁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葉公當世賢者魯有仲尼而不知宜乎子路之不對也元豊乙丑夏予爲禮部貢院官適與醇夫同舍公嘗論顔子之不遷不貳惟伯淳有之予問范曰伯淳誰也公嘿然久之曰不知有程伯淳耶予謝曰生長東南實未知也時予年二十九矣自是以來嘗以寡陋自愧又自是每得先生之文必冠帶而讀之○侯仲良曰朱公掞見明道於汝州歸謂人曰某在春風中坐了一個月○謝顯道曰明道終日坐如泥塑人接人則渾是一團和氣○張九成曰明道書窓前有草茂覆砌或勸之芟明道曰不可欲常見造物主生意又置盆池蓄小魚數尾時時觀之或問其故曰欲觀萬物自得意草之與魚人所共見惟明道見草則知生意見魚則知自得意此豈庸俗之見可同日而語哉○墓表曰先生名頤字伯淳葬於伊川潞國太師文彦博題其墓曰明道先生弟頤序其所以而刻之石曰周公沒聖人之道不行孟軻死聖人之學不傳道不行百世無善治學不傳千載無眞儒無善治士猶得以明夫善治之道以淑諸人以傳諸後無眞儒天下貿貿焉莫知所之人欲肆而天理滅矣先生生千四百年之後得不傳之學於遺經志將以斯道覺斯民天不憖遺哲人早世鄕人士大夫相與議曰道之不明也久矣先生出揭聖學以示人辨異端辟邪說開歷古之沉述聖人之道得先生而復明爲功大矣於是帝師採衆議而爲之稱以表其墓學者之於道知所嚮然後知斯人之爲功至所至然後知斯名之稱情山可夷谷可堙明道之名萬古而長存勒石墓榜以詔後人元豊乙丑十月戊子書○明道伊川被服異人衫則大袖巾則濶幅元祐問人皆效之至紹聖中猶有襲之者趙景平其門下士也張文潛贈趙詩云明道新墳草已春遺風猶得見門人定知魯國衣冠舊盡帶林宗折角巾○朱熹贊曰揚休山立玉色金聲元氣之會渾然天成瑞日祥雲和風甘雨龍德正中厥施斯晋【宋名臣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