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先生詩集序 近世以詩鳴者不一而至於奔放雄渾如長江大河日夜滔滔而不竭則惟吾石川先生一人而已觀其氣節凜冽至今照人耳目昭昭而不可掩則又有過於詩者矣嘗論之吾東方僻在海隅世世文獻相傳其間作者不啻千百萬人而止則是亦唐耳宋耳豈可以地之僻時之後而遽少之耶若夫吾鄕又東國之偏邑也先生生於唐宋千百載之後長於東國數千里外窮海之一域而其風聲氣習亦足以壎箎於李杜淄澠於蘇黃則是所謂豪傑之士而又豈可以東方之偏邑窮海之一域忽之耶聞之人孤舟早泊之句忽發於乙巳橫流之中此則氣節之過於人也山鵲來啣之詩又出於安老用事之際此則識見之超於衆也至於贐權相而權相油其紙歌宋大而宋大謝於夢此則其雄篇巨什足以動于人而感乎鬼也若夫龍宮問答之語渺茫怳惚神而不可測聖而不可知旣神且聖先生其至矣乎鄭斯文彦湜逮事先生門下能言其時事甚詳梁松川未第日欲與先生爭能先誦山谷詩千遍來謁先生談笑而待之首以古器一篇爲贈今觀其作信可謂古器之檮杌而其凌厲豪肆之氣令人鼓舞而不自已也松川燃燭苦吟和韻以進先生笑曰若以大樹歌見賜則雖不用韻可也松川嘆服夫松川固一世之詩豪而若至於先生則又加此一等顧不韙歟蓋古器則鼎而松川名也先生旣以爲歌則大樹先生字也因以酬之此固松川之所未能及而至今追想其意思其超出人不特千萬層矣若余少育京師年旣幼地且遠不得坐春風一月中以承亹亹餘論挹其波而溯其源何嘗不以此爲恨而若其殘膏賸馥經千古而不泯者則亦且私淑人焉嗚呼氣節之凜冽者每遺於文章文章之奔放者例虧於氣節然則氣節也文章也其亦得兼難矣噫先生之詩則人得以誦之至若先生之節則窮巷之中知之者鮮矣故余終始發明之先生歿且幾年其外孫金監牧?少而好學老而業武今旣達于仕道矣猶且不忘箕裘其一子中司馬編名于國庠將軍不好武稚子摠能文者其謂是歟先生集行于世且久及丁酉兵燹之後毁滅無餘監牧乃能收拾散亡將欲大其傳而徵語於余若余何足以當之因記其自得於心而且道其傳聞於人者云嗚呼先生之節著於國乘先生之詩播於人口褒而譽之不亦過歟此則不惟他人笑之吾亦自笑之他日之笑必有甚於吾者矣萬曆紀元己未正月日後學尹光啓謹序